現在是零點整,這個名為荒謬的鬼魂依然籠罩在潛意識上方,讓我找不到彼岸。
從以前多久這有這種鬼魂呢,大概從國中起,我就有意識的想過我不要花這麼多時間讀書,我會想到今後的時日,都要從早上8:00到晚上9:00,日復一日這樣過下去嗎?遂逐漸接觸哲學,希望人們為何活著的答案能從中找到,而不是宗教經典告訴我。我要閱讀很多書,不是別人強加給我的指定讀本。幾年下來讀了沒有成為哲學家,但倒有一點邏輯思維的啟發。在高中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除了艦隊Collection之外,精神上給我一絲依靠的便是叔本華的哲學。國小上安親班盯作業,國中上補習班補英文和數理。
一直以來,囿於環境的壓力,還有現實面的需求,即使多次喘息片刻想過不要花時間讀書的問題,最終依然是被逼著去補習,然後參加晚自習的活動。雖然跟同儕比起來不是最硬的時間安排,但起碼也跟上平均了吧。普通人的人生,在華人社會看來,就是依既定路線,讀好大學然後找到好工作,結婚生子最後掛點。我是個凡人我沒有力氣反抗這宿命。我認為那些學習都徒具形式,因為用看閒書和滑手機都能應付過去,沈迷在短暫的快樂才能撐過這枯燥無味的生活,最後大考的成績考出來在平均線以下,不好也不壞的結果。
果然到了大學,可說是完全解放,更加迷惘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了,玩遊戲和做side project,但都不大成功,正課不大認真付出方,虛應便是。做網站大抵是一種幸運,能夠堅持下去。加上我從來都不是一個現充,撇除小時候還沒覺醒前的階段,也就是會開始思考哲學問題的階段。我的後設認知心態發展的非常晚,是我晚熟吧?大學的時候覺得自己才是一般人讀高中時候的心智年齡,後面以此類推。
基於非理性的階段玩在一塊的夥伴外,我能夠肯定的說我沒有一般人認知上的好朋友,遑論玩社團了。縱使是加入遊戲愛好者社團,也難以跟人建立深刻的聯繫,所謂有共同愛好的網友亦復如是。加上我現在對家人也逐漸產生疏離感。因為知道他們也是人,不是天使,人性的缺點顯示出來,他們便不再是小時候認知的絕對善良存在,導致我便逐漸虛無主義了起來。
人們工作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為何要做的,不過是為了能夠獲得錢,溫飽下去。換了許多工作從沒有讓自己滿意的,為人做牛做馬,成為齒輪下的螺絲釘,沒有辦法把靈魂放進去,無不感受這世界的荒謬,也有可能是我太年輕了而已。
未來從事的長期穩定工作很有可能是要對後面的人重複這乏味的學習過程的宣教了,我拿著扳手和工程圖,畫著黑板上的線條,告訴他們成為螺絲釘,或是比較大的輪子的螺絲釘,為龐大的機器而奉獻,構成這有條不紊的系統,讓團體,社會,乃至國家機器,動得更厲害起來。我看過一些勵志書與成功學的書籍,例如「吃掉那隻青蛙!」,無論中外都在宣揚一種積極進取的理念,有時候甚至帶有侵略性,或說狼性吧。他們破壞既有人生規劃的方式是比別人更卓越,講好聽點是這樣,但實話就是你要更拼命的贏過他們。要比別人更懂得善用課程,接觸更多人脈,才更有爬上巔峰的機會。只要你跟我一樣努力也能夠成功的。但萬一我想吃的青蛙是一隻蟾蜍呢?給我照樣吃下去!樂觀主義者會認為沒有坎是不能過得去的,摘除毒腺必得天鵝肉。這是個你落後就無法生存的世界。假使違背了這個規矩,便會失去生存的依靠,白話來說,就是維生物資。然後還會被他人視為失敗者,在社群中不受待見。最終,人們為了取得一絲溫飽,所以服膺於規則來適應這個社會。若有不滿,則在時間管理表上安排個幾天狂歡的放鬆活動,從生理上獲得暫時的歡愉,然後回到工作崗位上,啜飲一杯咖啡,繼續當作螺絲釘。根本上沒有認識到問題的解方,只是利用生理機制,加上多巴胺的刺激來讓自己好過些而已,淡化掉盤旋在潛意識上方的鬼魂。可是它依然陰魂不散,使人容易找不著彼岸。
寫完這篇後我又失眠了,在前往新工作地點的前一天,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逃不能逃但是又好想逃。不想長大,不想工作,不想面對學校以外的現實世界,不願意對自己的抉擇負責。胸口悶痛。只睡了兩小時,其中還有餘裕做惡夢。夢中房中的牆門貼著類似地圖的東西,我的家人似乎也有一份一樣的地圖。然後他們不段透過門外嘲笑我的狀態。我的那張地圖十分殘破不堪,門都快整個破掉了。所以這反映了我的窩囊心裡,踏不出去一步,恐懼被人瞧不起。儘管現實中還沒有真的這麼誇張,但未來卻是有可能的方向。
回到我一開始的論點,我接觸哲學是因為未來不要讀這麼多書。當然,研究哲學怎可能不讀書,否則就只是囈語而已。我常常認為我的思考方式過於濫情,邏輯訓練實在幫不上太多忙!哲學除了用於訓練邏輯思考之外,亦有指導人生的作用。從古希臘和古中國的哲學,到近代的學說都有點涉略。強迫補習對我的效果大概就只限於英文的啟蒙,知道跳脫身處環境去思考何謂自由,然而察覺到的竟是荒謬,荒謬不荒謬不?至於數理補習可說是完全無效,甚至我現在對計算機科學的興致也不是學校或補習班老師帶來的,而是自己實作後發掘到的。
不得不說,因為強迫學習還感到快樂的人,我認為那些人有很大機率是斯德哥爾摩症患者,知道自己受到不合理對待還反無腦的尊師重道。然後,可能是存在主義的書讀多了,我一直都認為,社會上的成功學觀念跟我內心想法格格不入,雖然我沒那麼討厭美國,可是美國夢的浪漫成分已經不如以往那樣吸引我了(以前聽老師分享留學經驗眼睛裡面會冒星星),接觸到他人的思想,過去的殘暴歷史,便也覺知,出國一切就會變好的夢想,終究是夢想。認識到世界各地的人不是追求美好,而是活在苦難中還互相不理解,爭鬥不會輕易消失於人類的歷史,足以讓人打消對地球村的美化妄想了,我心目中的「世界主義」終究就是幻想。這樣下來,人們的信仰在哪裡呢?是否要加入革命,用安那其還是共產主義推翻資本主義世界,這個目標過大。在這個國家,做夢並不現實。先縮小到人本身,改善心態比改善外在要簡單的多。可是,走犬儒主義和實用主義都不行,也不能詭辯說西方哲學思想不適用於大清自有的國情。那麼,最終認識到對抗虛無主義就是正視荒謬,想像西西弗斯是快樂的。如果人們追求太多別人賦予的價值來定義自己,永不可能到達彼岸。
具體改變想法的作法如下:
到身心科獲取可以一棒子讓我每天睡著的藥物。
或者,轉念,或許,一切沒那麼糟糕,因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天亮了,望向時鐘,五點鐘,該睡了。
即使身陷囹圄,被日常事務,工作或課業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我們依然有作夢的權利。不需要透過短影音還是社群媒體上的心靈雞湯來告訴人,而是透過自己去體會。絕不能就這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