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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演算法控制的大腦,退出不了的社群媒體

· 民國114年乙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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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Social Media

你點開Facebook,通知出現了紅色數字,代表又有獎勵到來了,看到別人給你按讚、給你留言,你就覺得很爽。反之,如果過一段時間點開完全沒亮,你就會覺得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我發的文章演算法不喜歡,觸及率被降低了嗎,可是我講的東西「我覺得」很重要呀。

極端的一點的就會各種陰謀論,說是有境外勢力在操作,有人想害我無法發聲之類的。

我們也可以譴責群眾的愚昧,雖然自己沒有高尚到哪裡去。網路時代似乎沒有人在意真相了,他們只想要聳動新聞,獲取流量,背後事實是怎樣,他們是不管的。媒體如此,閱聽人亦復如是。人們偏向用刻板印象或者meme的方式給事情快速做出評斷,把一切議題都「娛樂化」,然後滑向下一則貼文。我就以幾篇新聞為例子吧,PTT上面有人貼出原始最聳動的版本,但是後續近況更新卻乏人問津。

案例一,非洲獨裁者伊迪阿明一直被謠傳有吃人肉,但他的廚師說沒有。《獨裁者的主廚》(下):烏干達…誰讓阿敏「吃人肉」? - 轉角國際 這篇文章的作者很有趣,他訪問暴君身邊的廚師,側面描寫伊迪阿明的形象,雖是殘暴,但他真的沒有吃人肉。順便批判了歐洲人的殖民主義政策,他們以為把非洲人塑造成沒有白種人就無法建立穩定政權的呼呼嘿嘿,就可以掩蓋自身是殖民失敗者的形象。

案例二,亞馬遜部落沈迷色情片,但是後續報導證實為謠言。亞馬遜部落沉迷A片誤解頻傳 馬斯克也開罵 - NowNews 紐約時報不愧是扭腰時報,這群人就此冠上了搞笑的形象。

案例三,NASA報告小行星2024 YR4撞擊地球的機率上升了,鄉民紛紛議論快放鑽油工人上去炸掉。科學家排除小行星2024 YR4威脅 2032撞地球機率下修至0.001% - 中央社 結果最近證實機率已經下降到接近0%,討論便冷淡許多。

類似的案例還有很多…很多的刻板印象就是這樣形成的,譬如聽到「英國研究」就直接認定研究沒價值,縱然水碩真的很多,可是也不能忽視正經學術殿堂做出來的研究報告。

其實沒有必要這樣懷疑,或者譴責過多,因為你就是被追求流量所控制了,你選擇玩這個遊戲,被迫跟不透明的演算法鬥爭卻摸不清全貌。這樣你會覺得1000人按讚,比起有1個人來給你留言要來得重要。

今年,我的Facebook獲得了比去年多很多的關注,因此通知會常常亮起數字,這很好,可是也是警訊。看到比我還大牌的KOL隨便發文都好幾千個讚,我就想要更多讚。

偏好不用社群媒體APP,我大部分都用網頁版。雖然如此,仍抵擋不了我想打開來滑的欲望。

我覺得社群媒體放大了現代人的焦慮,讓人們去關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很多人第一時間會在意的便是,有多少人關心我?瘋狂的滑滑滑,刷新再刷新,我想獲得關注我,我想知道有人在意我,我希望沒有人忽略我,我透過這樣才能確知自己的存在不是沒有意義。縱然有對這種病態行為的這個後設認知,我還是停不下來。

我是為了流量,好像沒有人按讚,我的內容就沒價值一樣,產生焦慮徬徨心情,所以便會試圖在Facebook發非常聳動的一句話開頭,當作標題黨,之後才講重點,為的是博取更多關注。然後我就一直追尋著這種發文被按讚的短暫多巴胺快感。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面。

嘗試為了追求更好的社群媒體氛圍學習改用Mastodon,我以為這能協助我數位排毒。可有時候,在Mastodon發文沒人看(要這樣說也不正確,因為他就沒有演算法嘛,一定有人看到只是不見得理你)就會改成到Threads發文,賭那微小的機率讓我的內容能飄出去。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不追求按讚數?或許我該把我網站任何按讚的功能都移除,要求有意見的人都用電子郵件聯絡,增加聯絡門檻,不讓人用廉價的讚表達想法?了解到一個內容的好壞並不是按讚數多、講話大聲就有理。

我們才能真正專注在自己想要的東西上。

不依賴主流社群媒體演算法所構築的世界?有可能嗎?你要大家在這個便利的時代回去用古老的RSS手動蒐集資料?靠小圈子互相推薦網站?真的能打得過社群媒體演算法給我們帶來的誘惑嗎?

建立個人網站或許可行。我不要社群媒體平台對我有任何發布的內容有任何限制,不要情緒一直被「規則」所束縛而自我審查。但是自得其樂,不宣傳能撐多久?

退出社群媒體的前提是,一個人生活有自己的充實之處,才能真正的退出社群媒體,獨善其身,享受到生活。就比如,身邊有親密家人陪伴著,不總是父母,至少得是伴侶或者朋友吧。雖然不用到現充程度,可是至少得是聊得來的程度。

我嘗試看一些經典文學歷史哲學書,用各種方式擺脫網路,嘗試充實自己。可是感覺孤獨。跟死人對話雖然能暫時緩解空虛的心,可是理解到現世沒有人懂我還是不好受的。

年紀尚淺,沒有歸隱田園種田的動力。我覺得現在還無法體會到「寄蜉蝣與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挾飛仙以遨遊,抱明月而長終。知不可乎驟得,托遺響於悲風。」的怡然自得。

若沒有生活的人貿然退出社群媒體呢?就會陷入一種「14歲,已覺醒」的感悟,然後撐沒幾天,又覺得空虛,便回到社群媒體了。根據不完全統計,我跳出去了又跳回來的次數已經超過100次以上了,繼續沉淪。

這時代注重數位隱私權的人是不是在給自己製造賽博錫箔帽(tin foil)啊?你說,你要degoogle手機,拒絕Apple的封閉生態系,使用VPN,拒絕主流社群媒體,追求高度隱私的Linux or GrapheneOS作業系統,逃離大公司的監控,何必呢?你好像有被害妄想症,認為FBI還是中南海會整天想監控你的資料。你才沒那麼重要!跟大眾一起沉淪吧!「你就抱著理想溺死吧!」

有人認為,網路上發生的東西都不見是真的。我們不應該過度相信。不過現在的E化世界,每人都有隨時上網的能力,還說這種話,不就顯示?網上的東西是人類精神的產物,一定程度就反應了真實性。不論是最多人用的主流社群媒體,還是小眾邊緣版面,都反映了人性。

現在你知道了問題所在,你退出網上的社群媒體,卻感到更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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