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悟生命短暫，能劇《江口》與禪宗《禪的世界》給我的啟示

初稿：2022年3月15日。影片是在更早之前，屏東大學李美燕老師的課程所觀賞。

1. 《江口》故事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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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演員，世阿彌的作品《江口》(えぐち)

江口是古時候位於日本印川河下游，也就是現今的大阪附近，一個很受歡迎的遊樂區。某些人認為，這部戲是源自十四世紀的名演員世阿彌。但是傳統上卻認為，他是日本禪宗天才一休的作品。不論江口是否為一休的作品，一休特別喜愛這齣戲卻是眾所周知的。

在一個秋天的黃昏，一位旅行僧人到了鎮上。一名女子出現在他的面前。這名女子開始吟誦西行法師的詩句。僧侶要藉住一晚的請求，被這個住在遊樂區的女子斷然拒絕。這名女子（以前）之所以拒絕西行法師一晚的要求，目的是要他放棄對世間事物緊握不放的想法。因為這個世界只是我們短暫經過的舞台。遊樂廣場裡一名婦人跳著舞的靈魂，訴說著這個世界只是過道。但是如果能有所了悟，仍是可喜的。接著她消失在西方燈光茫茫的夜空中，變成菩賢菩薩及凡悟菩薩。

能劇江口給我們的啟示，悟的可能性在於理解生命的短暫，以及明了幻象終歸是幻象。這個故事同時說明，了解這些真相的女子是一位菩薩。這是已經達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境界的心境。

2. 禪的世界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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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有一部介紹禪宗思想的劇集《禪的世界》（禪のさ思，2005年），裡面有一集為介紹受禪宗影響的日本文化藝術，提到了《江口》這部日本能劇的劇情。不過中配翻譯的有點糟，上面的雖然照抄，但有修改過。

《江口》的故事有很多版本，最初西行法師遇到名為江口的女子，請求暫留遭拒，朗誦詩句，江口卻回以絕妙詩句，於是法師與其徹夜長談江口身世，還促成江口出家。

王資淳(2014)紀錄的版本如下：

西行法師：「因厭惡塵世而出家著實不易，您卻吝惜留宿之處呀。」
遊女答到：「聽聞您是厭惡俗世之人，望您勿執著於留宿之處。」

而後來有僧人想仿效這個故事，但後來遇到的江口卻自稱是江口的幽靈。晚上僧人於川邊弔唁江口時，看到江口和仕女靈體在遊船上，歌頌著因果報應、諸行無常，最後江口變成普賢菩薩、船化作白象，向西升天離去。

話說，日本古代的遊女其實就是妓女，但是她們多半通曉詩書，不是單純賣身。

3. 江口在舟上吟誦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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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劇聽起來大約就這種感覺，此為小謠。能劇取自禪宗精華「虛無」「空」，是發自隱喻，內心綿綿回憶的藝術形式。

關於江口在舟上吟誦的道理，原文如下( 引用來源)

夫れ十二因縁の流転は車の場に廻るが如し。鳥の林に遊ぶにたり。
前生又前生。
曽て生々の前を知らず。
来世なほ来世。更に世々の終をわきまふる事なし。
あるひは人中天上の善果を受くといへども。
顛倒迷妄して未だ解脱の種を植ゑず。
或は三途八難の悪趣に堕して。
患にさへられて既に発心のなかだちを失ふ。
然るに我等たま／＼受けがたき人身を受けたりといへども。
罪業深き身と生れ。殊にためし少なき河竹の流の女となる。
前の世の報まで。思ひやるこそ悲しけれ。
紅花の春の朝。紅錦繍の山粧なすと見えしも。
夕の風に誘はれ紅葉の秋の夕。黄纐纈の林。
色を含むといへども朝の霜にうつろふ。
松風羅月に言葉をかはす賓客も。去つて来る事なし。翠帳紅閨に。
枕をならべし妹背もいつのまにかは隔つらん。およそ心なき草木。
情ある人倫いづれ哀を遁るべき。かくは思ひ知りながら。
ある時は色に染み貪着の思浅からず。
又ある時は。声を聞き愛執の心いと深き心に思ひ口に言ふ妄舌の縁となるものを。
げにや皆人は六塵の境に迷ひ六根の罪を。作る事も。
見る事聞く事に。迷ふ心なるべし。
実相無漏の大海に。五塵六欲の風は。吹かねども。
随縁真如の波の。立たぬ日もなし／＼。
波の立居も何故ぞ。仮なる宿に。
心とむる故。
心とめずはうき世もあらじ。
人をも慕はじ。
待つ暮もなく。
別路も嵐吹く。
花よ紅葉よ。月雪のふることも。あらよしなや。

4. 不執著世間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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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賢菩薩化身成遊女訴說這個不執著世間的道理，實相、五塵六欲、隨緣真如皆為佛教用語。告誡僧人不要執著於借住地點這個人世間的暫時之所。

我比較喜歡禪的世界所下的註解「雖然世間仍是幻象，但若有所了悟，仍是可喜的」，雖然找不到直接證據說明這是在講哪句話。

中文系 —— 對我來說是外系—必修「隋唐佛學」這門課果然沒有白上。解釋了禪宗道理，研究六祖壇經。不過就連任課老師也說難以說清佛理，所以一學期時間，就只能介紹歷史與一些思想，然後給我們看像是禪的世界的影片自行了悟。至少有一個很重要的概念是：不執著，同樣也不能執著於不執著。

一個插曲：2021年鄰近寒假的時候開始遠距教學，有一位躁鬱症同學跟老師聊了太多關於他旅遊的事情，被同學制止後大發雷霆，在整個會議室大罵。最後被他的母親苦苦相勸「不要再這樣子了啦」，最後才下線。

我想這是他的造化，要面對的功課吧。

修習佛法除了起到心裡治療作用外，我也明白佛教思想是不能與德國哲學相提並論的。現在修了憲法和作業系統後才知道，預設前提不同的課題是不能期望有相同的結論的。因為更早以前的辯論課會要求說明理由，表達立場，於是二個學期下來，養成神經質的質疑習慣，才會導致為緩解焦慮症去Pixiv投稿一些暴露的作品吧。越是要求明說、為何會這樣，在佛教便難以找出理由來，只會用智慧理解。因此各科都有其邏輯，這個課起到調和轉化的作用。

這樣看來，追求頓悟的過程，很多人都是在漸悟吧。雖然了悟一些佛理，但看了褚士瑩的書《我為什麼去法國上哲學課？》後，我還是想帶著哲學一起活下去。